Dasiv

Time[2094-2120]

2014.8.13

PS：今天的BGM点开依然有惊喜：https://music.baidu.com/song/8869256

2094.

之后孙哲平和张佳乐就一直没再联系过。

学习，备考。

张佳乐觉得很充实，虽然毫无回忆可言。

然后时间就这样一晃到了一月。

一年一度的成人礼

也终于轮到他们了。

2095.

学校的成人礼有点形式主义。

所有人都要着西服入场。

但是学生毕竟是学生，

能穿得像那么回事的真没几个。

张佳乐那天去得晚，到了会场看到的已经是黑压压的一群人了。

不知道的以为今儿这是招聘会呢。

2096.

张佳乐的西服也是现买的，穿着有点别扭。

不过好歹也算合身。

放眼望去还有不知道多少甩着袖子都能唱大戏的，

对比了一下张佳乐突然觉得心里就舒坦了不少。

所以说，参照物很重要。

2097.

当天鉴于学校要在仪式结束之后组织爬山，

张佳乐的家长就让张佳乐把手机带上了。

“我们今天成人礼。”

张佳乐没报太大希望，但还是给孙哲平最后给自己打电话的那个手机号码发了条短信。

“感觉如何？”消息很快地返了回来。

“跟招聘会现场似的。”张佳乐如是说道，

然后孙哲平回了一连串的哈哈哈。

2098.

“大孙。”

“啊？”

“你说你穿西服什么样啊？”

2099.

后来张佳乐收到一张照片。

是孙哲平站在家里照的。

穿着西服。

2100.

再后来所有人就换回校服去爬山了。

大冬天的。

爬上山顶的时候所有人都哆哆嗦嗦地冻得没了个人样。

结果老师还嚷嚷着要照相。

“照个毛，回去当遗像啊？”张佳乐无语地说道，

然后下意识地反手想捋把后面头发上的冰碴，

再然后他才想起来，

那点尾巴毛九月份的时候就给剪了。

2101.

“大冬天的爬山如何。”孙哲平后来主动发短信问。

“冻都冻死，还累得半死。”张佳乐无语地回道。

“不是当年你抽风的时候拽我大冬天爬香山的时候了？”孙哲平问。

“是，当年还有狗跟我比速度呢！”张佳乐咬牙切齿地说道。

然后张佳乐才意识到他们都开始用“当年”这个词了。

说得像俩人都老得跟什么似的。

2102.

成人仪式之后距离期末和高三第一学期的会考只剩下了两周。

张佳乐开始越睡越晚了。

隔三岔五也会被家长说。

其实这也是个矛盾的事。

当你熬夜打游戏的时候家长会说，要是你能把这劲头用在学习上多好。

但是当你真这么做了，家长又会说你该注意身体。

总之，怎么都不对了。

2103.

不过，张佳乐的老妈说是一回事，

就张佳乐的熬夜时间来看，显然张佳乐是没听进去。

考前的最后一周学校周六停了课。

所以张佳乐做题的时间有点肆无忌惮起来。

从高三开始之后，只要第二天是休息日

张佳乐睡觉的时间大概就和早晨起来太阳升起的时间差不多了。

2104.

孙哲平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是凌晨三点半

有可能是手误。

不过张佳乐还是条件反射地接了，

在第一声铃响刚结束的时候。

2105.

“你没睡？”张佳乐有点惊讶地问。

“这话应该我问你。”孙哲平跟电话那头无语地说。

“睡不着啊。”张佳乐实话实说。

“心里有事？”孙哲平反问。

2106.

张佳乐握着手机，盯着卷子上那个设所求数值为x看了半天。

看得都快能数清楚这句话的字一共多少笔划了。

孙哲平听着电话那头安静了，

也没搭腔。

其实他知道张佳乐自己一个人这会儿发什么愣呢。

其实他自己也有点犯愣。

好像两个人一起骂骂咧咧抄作业，

然后听着张佳乐攥着手机就那么睡了，

就跟昨天的事似的。

2107.

为什么就这么熟悉？

断断续续地几乎快半年不怎么联系。

却好像什么都没变过。

孙哲平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

2108.

后来张佳乐先过了神儿。

其实发愣到最后的时候张佳乐是在想。

大孙刚才问我什么来着……

万幸，他好歹是想起来了。

2109.

“我啊，胡思乱想呗，比如想想什么时候世界和平统一，什么时候时候能生产出不燃油汽车……”张佳乐甩着手里的笔玩着，不经过大脑的开始满嘴跑火车。

“还有呢。”孙哲平耐心地听着人胡诌八扯。

“还有比如说什么时候小怪兽入侵地球，咱们国足什么时候能进世界杯。”张佳乐笑得更开心了。

“还有吗？”孙哲平跟着一起笑出声。

“啊，还有啊，比如要是你能回来。”张佳乐笑得眼睛眯了起来，然后把手里耍了半天的笔甩飞了出来。

再然后孙哲平在电话那头安静了。

2110.

“还有啊，我想你能还在我楼上上课啊。”

“还有啊，我想还能跟你一起上下学啊。”

“还有啊，我想跟你一起会考期末考高考啊！”

“还有啊，我想当初被开除的人是我啊！”

“怎么就他妈的没有一个能实现的？！”

张佳乐的嘴角抖得忽然撑不起脸上的那个笑。

他猛地站了起来，冲着电话那头吼了起来。

2111.

张佳乐的确需要一个发泄口。

其实很多人都说张佳乐心理素质真好。

要换别人，自己的好哥们就这么被开除了，不知道得受多少打击。

也有人说，张佳乐是在憋着口气，所以成绩在一个劲儿地往上爬。

其实来学校，上课，学习，考得分高，都是为了自己。

说是为了别人真的有些牵强。

但是张佳乐真的很悲哀地发现，对于孙哲平那句“我不是为了让你和我一起被开除。”的回应。

他除了玩命地学，用那张成绩来证明之外，别无他法。

2112.

其实张佳乐自己也知道，自己谈不上是个多么有骨气的人。

和别人谈不上，和孙哲平就更比不上。

孙哲平可以为了证明自己，然后跑到别的城市，靠自己的成绩考别的学校，自己打工来说服家人。

但是自己，甚至是个连大学想学什么都没想好的人。

可能最后就是选个自己感兴趣的理工科，玩命学他一学拿个毕业证，找份儿所谓靠谱点的工作，也就是这样了。

所以，即使到了现在，张佳乐能做到的依然只是学。

学吧，至少学习的时候大脑需要疯狂地转。

学的时候至少什么都不用想。

所以张佳乐看着真的和没事人一样。

所有人都说张佳乐这一学期过得也挺开心的。

张佳乐一开始也觉得自己过得还挺开心的。

但是现在张佳乐知道，

自己过得真他妈的一点都不开心。

2113.

张佳乐就这么对着电话喊了一个小时。

孙哲平拿着电话就那么听着对方喊了一个小时。

孙哲平是头一次听对方说了这么多。

后来张佳乐喊不动了。

不是发泄完了。

而是他喊得嗓子已经哑得出不来声了。

2114.

孙哲平拿着电话也没着急说什么。

他听着那边张佳乐一边平复着呼吸一边咳嗽。

他在等着对方冷静下来。

然后就这么过了五分钟。

直到电话那头彻底安静了。

2115.

“还在吗。”孙哲平问。

“在啊。”张佳乐哑着嗓子答，听声音不是太好。

“想点实际的，擦把脸差不多睡吧。”孙哲平说道。

“日，你是人吗，擦把脸更精神了我睡个毛。”张佳乐无语地说道，气得直咳嗽。

然后孙哲平在电话那头顿了一下。

“我以为你小子刚才哭了。”

“靠，多大点事。”张佳乐哑着嗓子很难听地笑了声。

“是啊，多大点事。”孙哲平应了句。

2116.

然后电话两头的人就又都安静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

孙哲平听着张佳乐在电话里的呼吸声有点沉，

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睡了吗。”孙哲平问。

“快了。”张佳乐答。

“睡去吧。”

“好。”

张佳乐没挂电话。

孙哲平也没挂电话。

2117.

然后电话两头又安静了。

两边都哭笑不得。

“乐乐。”孙哲平叫了一下这个他有日子没喊过的外号。

“在。”

“睡吧，都过去了。”

“嗯。”

2118.

然后张佳乐就把电话挂了。

他其实还想给孙哲平发短信说点什么。

但是他紧接着就保持着一个拿手机的姿势睡着了。

他真的太累了。

2119.

电话挂了之后孙哲平把手机放在了一边。

然后对着快亮的天发了会儿愣。

是啊，新的一天了。

什么都让他过去吧。

2120.

后来孙哲平其实在手机短信里按了四个字。

后来他闭上眼想了一会儿。

再后来他又把这四个字逐一删掉了。

都过去了。

孙哲平又一次对自己这样说道。